看到那孩子裡面穿了短袖短褲,外面又套了件喝喜酒才會穿的白紗禮服,一踏進教室,同學們開始議論紛紛。
我趕緊把她找來,告訴她:「這件白紗禮服好好看,但是有沒有其他同學穿這樣的衣服?上學適合穿這樣的禮服嗎?今天有體育課穿這個有辦法上課嗎?」
她想了想搖頭,我告訴她,「這件衣服適合跟父母去喝喜酒的時候穿,在學校不適合。」確認她裡面有穿了短袖短褲,我請她把白紗禮服脫掉收起來。可以想像,如果一整天她穿著這樣的衣服在學校裡,會遭受多少異樣的眼光。
她常常喜歡塗鮮紅色的指甲油,讓人怵目驚心,尤其是技巧不是那麼好,整雙手的指甲塗得糊糊的。其實我清楚她很想漂亮、很期待被看見的心情,但是那顏色實在很突兀又明顯,只會凸顯她的與眾不同。
星期天去急診結束,經過藥妝店時我特地去為她選了一瓶透明有亮片的指甲油,這樣的顏色不那麼明顯,但是又能滿足她喜歡亮晶晶的慾望。
我請她到資源班去把鮮紅的指甲油擦掉,告訴她:「這個顏色跟你的年紀不適合,不是顏色鮮艷就好看。」拿指甲剪請她把又長又黑的指甲剪乾淨,她說左手不太會用剪刀,我替她剪了右手的指甲,請她去把指甲洗乾淨。
趁著她的功課有寫,而且整齊又都寫在格子裡,大大的讚美她後,我教她擦指甲油,拿了剛買的指甲油,一邊替她塗一邊教她要注意的事項,告訴她要仔細小心地不要塗超過指甲...她說:「老師,這樣亮晶晶的好漂亮!」一下課她就跑到資源班去讓老師看她漂亮的指甲。
昨天在禮堂開朝會,那孩子晚到了,我要她回教室去拿個小椅子,她說要找同學一起回教室時,我有點擔心同學會拒絕她,沒想到她問的第一個同學就立刻站起來陪她回教室去了。趁著她去上課,我告訴全班的孩子:「謝謝你們這樣跟我一起照顧她,她的努力,你們都看見了!」適時的提醒和鼓勵對她友善的孩子們。
在課業上沒有成就感,尤其是人際關係弱的孩子常常會有跟別人不一樣的選擇或行為,一般的孩子在選擇時會有很多方面的思考,但是這些單純的孩子,除了要尊重她們的意願,理解他們行為的原因,還得要帶著她去思考她的選擇是否適合,要從哪幾個角度去考量,才不會遭受過多的注目和惡意的嘲笑。
完全尊重而沒有指導孩子做適當的選擇,只是禁止而沒有顧及孩子內心的需求,沒有教育孩子選擇的方式,對這樣的孩子來說,讓他們直接面對人群,是一種殘忍。
面對這些很希望被看見的孩子,我們要思考的,是讓他們學習用適合的方式被看見。